周一谈治学期丨杨睿之追求生活的乐趣
VOL. 编者按数理逻辑、集合论、递归论……逻辑学研究的问题基础而深刻,有趣又富有挑战。本期“冰桶挑战”栏目,由何益鑫老师点名,我们采访了逻辑学教研室的杨睿之老师,聆听他的成长故事与治学思考。 杨睿之 本期嘉宾:杨睿之,北京大学哲学博士,复旦大学哲学学院副教授。主要研究领域为数理逻辑、数学哲学。代表作有《作为哲学的数理逻辑》、“集合论多宇宙观述评”等。开设课程包括数理逻辑、集合论、递归论、证明论。 全文字 阅读约需10分钟 求学之路 Q1 在您的学生生涯中,是如何一步步确定走学术之路的? 向下滑动以浏览全文 我的经历可能跟很多人类似,在逻辑学道路上有一个“做得不错、接受鼓励、更喜欢做”的正反馈的过程。我高中学习理科,高考时主课外单考一个物理。那时候上海考生可以报6个志愿,印象中我的第一志愿是生物,因为那时候世纪初传言“下个世纪是生物的世纪”,我个人也是特别喜欢生物。然后接下来是数学、物理、计算机、力学,最后才是哲学。 我最后被哲学系录取,因为前面的专业都没录上。然而我对生物仍有执念,第一年选修了普通动物学和普通植物学,并且取得了不错的分数。但可能是因为懒惰,以及转到当时热门的生物专业确实困难,后来我没有转专业。我在哲学系一路读到了大四,当时面临要继续读研还是要工作的问题。其实我去过政府部门实习,也去过银行实习,当然也参加了保研的面试,保研时还面临专业的选择。当时我很喜欢的一门专业是伦理学。因为我觉得无论什么哲学思考,最终都要落实到我当下应该怎么做、怎么生活的问题。当然,逻辑学我也喜欢。一是因为感觉逻辑学更踏实。对就是对,错就是错。二是因为我学得好。当时同班的同学都说逻辑学很难,我却学得很轻松,成绩也好,受到了正面的反馈,也就更愿意投入精力。我最终报了逻辑学,郝兆宽老师是我硕士研究生导师。我想同学们也知道郝老师是一位非常有魅力的老师,我无论在学术趣味和生活方式上都深受他的感召,逐步坚定了走学术的道路,并且确定了具体的学术兴趣。后来去北大跟随郝老师在北大的导师刘壮虎老师,也是水到渠成。无论在复旦还是北大,我觉得在逻辑学习过程中比较顺利,可能逻辑学确实比较适合我。在我后来看来,很多所谓的兴趣的形成,就是你做这件事情做好了,别人因此表扬你了,你觉得你获得了一些成就感,有下次就更愿意做这件事情。你会投入更多的精力,然后做的更好,又受到了正向的反馈。这是一个很自然的过程。 要总结一下的话,我想很多东西没有必要强求。在学生阶段的时候可以去试各种东西,你会发现有些东西你能做的比较好,然后你能获得鼓励,你会得到成就感,会开心的去做下去,多尝试就好了。 Q2 您曾前往美国哈佛大学、纽约城市大学,以及新加坡国立大学访学,可以谈谈您印象深刻的的访学经历吗?这些访学经历是否影响到了您的教学工作? 向下滑动以浏览全文 哈佛访学给我比较深刻的印象是,让我见识到哈佛的本科生能有多优秀。他们既非常聪明,也非常努力。比如说我在哈佛上了一门模型论的课,任课老师GeraldSacks是著名的逻辑学家。听课的除了为数不多的本科生,还有研究生和周边学校的一些学者,而这门课的助教是一名本科生,他会帮我们批改作业。我感觉到他对课程内容的理解已经非常深刻,数学成熟度非常高。或许他未来不一定会做逻辑学,但其优秀是惊艳的。这让我想到另一位哈佛的本科生,逻辑学的递归论方向曾经有一个Post问题,它在50年代就被解决了。解决它的就是哈佛的一个本科生,叫RichardFriedberg,后来似乎去做了物理学。 还有一位令我印象深刻的学者,CharlesParsons。他是在数学哲学中非常有作为的学者。只是为人低调,不如普特南等同辈人耀眼。当时他已年近80,仍然会和我们一起上PeterKoellner的大基数课程,参加所有逻辑学讨论班和会议。 当然,并不是说美国学生人人都异常优秀自律,甚至在哈佛,同样是模型论那门课,GeraldSacks要靠“每周请大家吃一次披萨”的承诺才能维持上座率。另一门由年轻学者开的递归论课程,由于又难又比较枯燥,很多学生就逃课。有一次整个班级就我一个访问学者,没有别的学生。但只看这些人没有意义,一个国家的先进程度,不管是学术上还是工业制造业上,它能达到的水平依靠的是那帮优秀的人。而在哈佛就能够看到这些最优秀的人,无论是本科生还是退休教授,确实非常优秀。 工作后,我又访问过纽约城市大学,纽约城市大学跟哈佛就很不一样。哈佛是个私立学校,纽约城市大学是一个公立学校,它的本科生源不如哈佛,但它的博士研究生一点不差,因为这里有非常好的导师,报考者会慕名而来。只是纽约城市大学的博士生比哈佛这种豪门学校的苦很多。纽约城市大学有一个graduatecenter,在曼哈顿中城,然后在纽约的边远郊区有很多的校区。那些研究生为了维持学业必须去那些校区给本科生上课。一次,我和那里的博士生朋友聊天,问他上什么课?他说,上数学分析、数理逻辑。我接着问,那些本科生能听懂吗?他说,有点不太行,平均每次课都要挂掉一大半。虽然我们也听说美国很多学校有绩点通胀的问题,但其实还是比较实事求是的。在美国,好像挂科不像在我们这里会给老师的压力这么大。当然这也是由于他们的学分制确实是比我们宽松,对我们来说挂掉一门课会严重影响绩点、毕业以及各项评选、竞争。对他们来说,只要修出足够的学分就能毕业了,一次修不过,下次再修出来就行了。这样子可能更容易实事求是地来评判,学生也知道他自己学的好不好。 年以后的一段时间,我几乎每年都会参加新加坡的暑期学校。他们会请全世界最优秀的逻辑学家来上个两至三星期课程,还会资助世界范围内非常优秀的学生,有美国、欧洲、以色列、越南、印度、伊朗等国家的学生,其中也有一批中国学生。这个暑期学校可以营造出一个非常纯粹的逻辑学的学习环境,这在全世界都是值得称道的。对许多中国学者、学生,包括我自己都给与了很大的帮助,对中国逻辑学的贡献很大。复旦大学的数理逻辑暑期学校,一定程度上也是受此启发。 但另外一方面,新加坡在某种意义上算是全世界最重视教育的国家。据我所知,相对于社会平均收入水平来说,新加坡和香港的高校教师的收入水平可能是全世界比较高的了,这可能与华人重视教育的传统有关。所以,随着社会发展水平的提高,我觉得我们也可以往这个方向发展。 访学经历对我个人教学的影响是很具体的。我早期很多课程的设计,比如递归论、数理逻辑、模型论,都参考了访学时听的一些课程。一些具体的教学方法,如课堂讨论的组织、习题课的安排,参考了一些经典的课程,例如我曾旁听的麻省理工Munkres的拓扑学。 杨睿之老师在哈佛访学 治学心得 Q3 从您自身出发,您认为逻辑学的研究者有哪些应该具备的品质? 向下滑动以浏览全文 首先,在我看来,要能认死理。所谓认死理,就是说你无论看到什么观点或论证,都能够敏感地察觉其中的漏洞或者隐而未发的前提,不轻信结论。一方面,这是一种能力,也是我们开设《数理逻辑》课的培养目标之一。另一方面,这也是一种性格,或者说是为人处世的方式,不那么圆滑。包括我在内,很多人会在跟人对话的时候,希望对话进行得很融洽,为此会不自觉地迎合氛围,迎合主导的意见,从而放弃对一些东西的坚持。这本身不是什么坏事,但需要警惕放弃自主思考成为一种习惯,久而久之就真的丧失了一种能力。 另一点就是不放弃,能坚持。以我个人的经验,逻辑学研究或者学习经常会遇到一些难题想不出来,这很正常。我们可以把这些问题放在脑海里,吃饭睡觉之余,有时间就想想这些问题,没事的时候就想想这个问题。可能过一段时间,甚至是你看别的书或者是听一些报告,在知识交叉的时候就会有一些灵感,甚至能够想出答案。这个过程非常有成就感,对继续前进是很重要的鼓励。反之,如果打洞时碰到障碍就放弃,换个地方打洞,恐怕打不出一个深的洞。逻辑学尤其需要坚持,这是一门成熟的学科,每个方向都有前人耕耘过,想要再往前走都不轻松。 第三点,有一个很好的身体。因为逻辑学的很多工作确实是非常耗费脑力和精力的,大脑是人体中一个能耗很高的器官,需要消耗大量的糖分,同时要供给氧气。所以据我所知,其实一些知名的逻辑学家,比如说W.HughWoodin,他在他的家乡亚利桑那时,每天爬两个小时的山。还有著名逻辑学家Slaman,他在年轻的时候每天能够高强度地工作十几个小时。北大宋文坚教授、中科院杨东屏教授,年轻的时候都是体育好,身体棒,精力旺盛的。所以注意身体锻炼是非常重要的。 这些都是我的体会,我自己也未必能做好,与同学们共勉。 Q4 您如何看待逻辑与个人生活的关系? 首先,我比较欣赏那种能够把学术和生活分开的学者,比如休谟。我经常会说,逻辑能够处理的事情很少,生活中有大量的东西,无论是涉及到常识也好,人伦常情也好,不是逻辑能够妥善处理的。如果强行要用逻辑来指导的话,恐怕很难生活。就像我刚才说的,做逻辑你要认死理,但是在生活中与人相处的时候,你不能每个事情都要一个个地按照逻辑分析得清清楚楚才能去做,这样就没法生活。所以生活是生活,逻辑是逻辑。 Q5 我们了解到您有很多学术以外的兴趣,这些兴趣是否会对您的研究有所启发?您如何看待兴趣与学术的关系? 我本人是一个兴趣非常广泛的人,逻辑当然也是我的很重要的兴趣之一。除此以外我还有很多乱七八糟的兴趣。我喜欢摄影,我还很喜欢生物,从生态、动植物到遗传我都喜欢。我也喜欢天文、物理,我还喜欢经济、金融,平时会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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